唐与

王磊 初见

  我自认不是一个容易心动的人,但是初见他,我沉沦了。

  那是第一次接触感情,那一年我二十岁。以前从来不觉得爱情是什么我渴望得到的东西,但是那次,就像是突然掉落深海一样。我想要逃出来,却又害怕会失去自己,但是沉浸在海水里是会死的。就像我坐在小船上风平浪静的行驶了二十年,突然之间被海浪打的翻了船。

  他是我隔壁的先生,一个有家室,有孩子的先生。也是因为这些我的爱就这样沉入海底,我不能告诉任何人,甚至不能跟自己认同。我爱他吗?我想是的。

  那时候我住在杭州地下城,房子对面就是他们家。地下城跟地上不一样,房子与房子之间离得特别近。几乎是我努力伸伸手,就可以碰到他家窗户了。第一次与他相见,我搬进这栋房子。地下城处于饱和状态没人愿意多招待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,所以,这房子是我偷来的。

  在烧烤街的一条小巷子里,一群大男人围着一个老人打,老人拼死护在怀里一个红色的东西,我看不清。但是,我知道我应该去帮忙。可惜去晚了,我到的时候老人奄奄一息,这里是地下城不是原来的和平年代,他去的很安详。是他把使用权证书给了我,不是我拿的。但是心里始终过意不去,我总觉得这是我偷来的东西。

  我用着老人孙女的身份进入这栋房子,是王磊带我进来的。

  他是个好邻居,也是个好丈夫。

  我住进来以后他帮了不少忙,以至于帮到他的妻子有些不高兴。他却总是说“小姑娘嘛,一个人在外不容易。”

  他的妻子通情达理,也很温柔,还经常邀请我去家里吃饭。我就借着这些机会见到王磊,见到生活里的他。会抱着女儿撒娇,会趴在妻子肩膀低语。越看越沉溺,然后越陷越深。

  “我这二十年白活了。”饭桌上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,他们都这样看着我,我才补充道,“嫂子做饭也太好吃了。”

  其实,是因为我没有遇到你,才觉得白活了。

  后来他死了,也算是战死沙场。杭州地下城沦陷以前,我被父亲带到了北京,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有一个父亲。临走之前我带上了王磊送我的所有东西,甚至邀请她们母女跟我一起去。但是她们没有理由跟我走,那时候王磊只是出任务,并没有说过不回来。

  我在北京接收到了杭州没了的消息,接收到了王磊死了的消息。那一天我哭了很久,我从海里出来了,但是怎么比在海里更难受呢。无法呼吸,就像是真的溺水了一样。

  那天开始,我光明正大的摆出他的照片,使用他送我的东西。你在的时候,没人知道我爱你。你死了,除了你,都知道我爱你。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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